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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志元
乙巳蛇年,春頭很旺,雨復雪,暖還寒,山川蘇潤,幻化出諸多靈動。也如案頭何仰峰先生收藏書畫作品集《墨香沐心》,精品紛呈,丹青詩意,或書或畫,或古或今,意趣沛然,其中不乏名作,不乏大家。從一幅幅作品中,可以照見創(chuàng)作者的藝術水準以及生命品格,也映襯了編者對這些老友新朋的抬秤與珍視,更是他在“悠悠歲月”里,風雨兼程的見證與側影。
蘇軾詩曰:“人似秋鴻來有信,事如春夢了無痕?!睍r有人慨嘆,曾經的一些朋友,走著走著就散了。翻閱《墨香沐心》,我卻想起了白居易的《問劉十九》:“綠蟻新醅酒,紅泥小火爐。晚來天欲雪,能飲一杯無?”新茶即將上市,約三兩老友,捧一冊《墨香沐心》,既有“信”,又有“痕”,而收入書中的人,想必都是與編者品過茗,且難以忘懷的。
“料峭春寒吹酒醒,山頭斜陽卻相迎”。人生本過客,聚散亦常事??傆幸恍┤耸刈o過往,念茲在茲。也難免有人漸行漸遠,不見了音訊?;蛟S是留戀了岸邊的風景,或許是彎道急流處,遇上了浪頭。唯一能留下印記的,便是文字、文化。難怪倉頡造字時“天雨粟,鬼夜哭”,造化不能藏其密,靈怪不能遁其形,這就是文字的功用與神圣!仰峰先生熱衷書畫,敬惜字紙,珍視交情,集收藏作品于一冊,無疑是悟出了“文可傳世”這一樸素的要義。然悟出是一回事,做出是另一回事。如果把這些藏品附上功利,作為交易,進入市場,也未嘗不可。
我與仰峰先生相識于鄉(xiāng)鎮(zhèn)企業(yè)如雨后春筍般的20世紀90年代,縣上推薦他為全省先進,讓我寫事跡材料,這就得見面聊聊素材。給我的印象是:人敦實、塊頭大、話不多,業(yè)績突出。那時的鄉(xiāng)鎮(zhèn)企業(yè)是一個風口,作為“泥腿子”,他白手起家,吆喝了十幾個窮哥們,操著幾把鐵锨,推著幾輛架子車,在“村村點火,戶戶冒煙”的眾多企業(yè)中,異軍突起,掘得“第一桶金”,由小到大,由“土”變“洋”,還真有些“寫頭”。
當我們倆坐上他新嶄嶄的上海牌小轎車往蘭州送文稿時,一路上真有“飄”的感覺。因為那時的“縣太爺”,還坐的是“帆布篷”。
這之后,從媒體上了解到,他被評為“全省優(yōu)秀鄉(xiāng)鎮(zhèn)企業(yè)家”。按說,他會罩上光環(huán),好好“喝兩杯”的。但他沒有“飄”,而是不斷地沖刺,不停地上臺階。從河畔出發(fā),走向白銀,進駐蘭州,回到會寧,一路砥礪前行,被稱為會寧民營企業(yè)的“常青樹”。說實在的,與他一同起跑的,曾經也是時代的弄潮兒,撲騰了一陣子,經過幾番洗牌,出局了。
由于各自在為“稻梁謀”,我與仰峰先生的交集并不頻密。他在商界打拼,我在文化行當“盤桓”,彼此都不輕松,沒有“隔山打牛”的余力。只是在有大型文化活動時聯(lián)袂而行,而我主要是借力造勢,以填補文化工作的“先天性缺血”。那些年電視及春晚風勁,秦腔和社火日漸式微,讓組織春節(jié)文化活動者頗為“頭疼”。而河橋山的社火陣容強,聲勢大,獅子、龍燈、太平鼓一應俱全,幾百人的表演隊伍,分乘幾十輛大小彩車,沿祖厲河畔浩浩蕩蕩進城,風光又體面。從1994年河畔街頭元宵節(jié)的雪打燈,到1996年“會師塔下鬧元宵”上央視,再到2006年與央視“心連心”藝術團互動演出,十分亮眼。
而這,與仰峰先生重視企業(yè)文化建設,舍得在文化上花錢,凝聚企業(yè)精氣神的獨到眼光有關。歷年的河橋山廟會文化節(jié),他把陜甘兩省的大型秦劇團邀請了個遍,讓河畔及四鄉(xiāng)八鄰的百姓大飽眼福,盡享高端的視覺盛宴。這種滲透在骨子里的對藝術的熱愛、對文化的投入,年復一年。
文化與公益,也就一步之遙。仰峰先生長期營造河橋山的園林景觀,又建“紅園”,融傳統(tǒng)與現(xiàn)代于一體,有目共睹。又長期致力于捐資助學、扶困解危,擔任過白銀市慈善協(xié)會名譽會長,名實相副。當問及他用于公益慈善事業(yè)的投入時,幾經催促,吐出了一個1360萬元的數(shù)字,但只要看一看河橋山和紅園的體量與規(guī)制,這個數(shù)字是縮了水的。這讓我想起了人們常說的兩句話:能掙錢還要會花錢,會說話還要少說話。低調、內斂,其實是一種修行。王陽明主張“事上練”,是說真正的修行不在打坐修禪中,而是要將生活修行化,修行生活化。
春色幾許撩人意,山川漸綠花又開。2007年《悠悠歲月》問世,仰峰先生似乎是在作謝幕時的總結與交代。然而他只是把實業(yè)交給了后人,雖說實現(xiàn)了“財富自由”,且已耄耋之年的他,沒有怡享天年、沒有止步,如同當初創(chuàng)業(yè)時的北上白銀、西進蘭州、折返會寧那樣,一次次地出發(fā),一次次地征戰(zhàn)。從實業(yè)轉到了文化,每干一樣事,還是那么專注、投入、敬業(yè)。從當年的社火、太平鼓、秦腔,到著書、編書、公益慈善,再到河橋山的人文景觀打造,始終沒有停下腳步。這也印證了那句名言:人生最后的贏家,不是一開始就跑得快的人,而是為數(shù)不多的、堅持跑下來的人。《墨香沐心》有一節(jié)是他的書法作品,字如其人,中規(guī)中矩,想必是臨帖多年,體悟著漢字書寫的法度技巧,滲透著對真善美的虔誠表達。
話說回來,人生的意義不在于你擁有了什么,而在于你為社會做了些什么。不是時下風靡的當“主播”,手持麥克風,去喧囂炫耀,搞秀場,博流量。而是為他人、為眾生多做一些有益、有意義,且能經得起歲月淘瀝的事。呵,年年暖風墻頭過,多少癡人醒過來?還是以蘇軾的詩作結:“人生到處知何似,應似飛鴻踏雪泥。泥上偶然留指爪,鴻飛那復計東西。”
春風又度,山頭新綠。讓我們從春天再出發(fā)……